用伏八来填补我那逐渐消失的小世界。

【东西|旭夕】行走的东峰旭与他的时光之旅

多崎作和白的名字皆出自村上春树的《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人物身份即设定变化了一下www

CP来自于排球少年 

阅读愉快W

东西的粮实在太少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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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乌野高中毕业的东峰没有像一贯优秀的菅原、大地、清水报考本科院校,选的是本专一起的学院,学的是机械维修的专科。大学第一年平平淡淡地普通读过,虽然偶尔也有手痒但再没有接触排球,东峰旭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放弃坚持多年的运动,好像只是缺少了某些契机。大学时代的自己和高中时代的自己似乎有一层不可道明的界限,发型依然保持着原貌,看起来还是那个凶悍无畏的外表,内心也依旧如玻璃般剔透且敏感。但在每个停顿的空白处反思,内心深处真真切切地明白——是——在改变,不是什么目的催促着,不是什么外界压迫着,只是——真的——在向某个并不清晰的方向发展着,想说也说不清楚。那一年的期末考试和年底测评全部低空滑过,新的同学朋友也是泛泛之交,谈资甚少。

  世界线真正的九十度转弯是在一年级的假期,拿着姐姐送给自己的相机新鲜着,捕捉着每一个自己认为有意境的画面,东峰似乎踏入了一个从未留意的新世界。从兴趣盎然到痴迷沉溺大概只有一步之遥,旭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就此深陷,一切只是尝试。本校举办的“年度摄影大赛”是在朋友的鼓动下才投的稿,分明“谢谢参与”或者“鼓励奖”就很满意了,旭却意外获得了“一等奖”。这个“一等奖”的确为旭带来了巨大的改变。评委导师相中了这个不是摄影专业的学生,并要求旭务必参加摄影选修。之后经历一系列与各种老师的周旋研讨,对机械维修原本就不感冒的东峰转了专业。两年的专业学习让旭终于明白也许摄影才是适合自己的职业,所以颇为顺利且愉快地完成了学业。依靠在大学期间持续给几家摄影杂志的投稿,毕业后东峰很轻松地在东京一家旅游杂志担任了摄影记者。

  作为杂志社的小字辈,初工作的旭也是和其他新人一样谦恭克制任劳任怨。那些偏僻地区或者食宿条件差的地方的外派摄影几乎被旭一人包揽。好在旭并不认为辛苦,相对于在办公室里揣摩上司的心思,迎合同事的闲谈,旭更擅长一个人对着镜头拍出自己中意的风景。因为经常需要出外景或出差,旭不像上班族那样朝九晚五,也不会抱怨上班时间太长或枯燥。工作就在拍照、选片、修图、传稿四个步骤间轮换,生活就在吃饭、睡觉、拍摄、旅途四个常态间交替。就这样,工作与生活完全交织在一起难以区分,时间也异常飞速地运转,转眼已经三年。三年间东峰几乎错过了所有的同学聚会 ,即便是宫城的家也只是回去过两三次,每次逗留的时间都很短。曾经那般热闹的中学时代,曾经的那些溢满动能的运动时刻,曾经的那群鲜活的小伙伴,似乎都转化为记忆,在偶尔的行旅间或某个难眠之夜,会约好了般一幕幕上映,清晰却难以触摸。有的时候东峰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很想念却一味在这样那样的所在里退怯,那些亲切熟悉的面容现在究竟会有怎样的变化,自己一无所知。



  时间可以磨掉很多不重要的过往,却对执念一无用处,一不小心,它就会蹦出来,无法压抑。旭在更多的时间里忽略了自己的回忆,而与多崎作的邂逅击碎了旭的坚持。“时过境迁,也许原本就什么都不存在”旭无数遍宽释自己的说辞成为一句自欺欺人的鬼话,再也没有说服力。

  多崎是一次荒岛拍摄任务邀约方的公司总裁,一个传说中的高冷独裁者。旭原本是和邀约方的工作人员共同赴岛的,在大部分拍摄任务结束后,因为没有满意的日出场景而决定再逗留两日,也就是在拍摄日出的清晨,旭偶遇了多崎。

  那是一个异常晴朗的清晨,没有一丝雾霭,微凉的海风带来大海咸湿的味道,忙碌了近两个小时的旭正在慢悠悠地收拾器材准备离去,一个低沉而温和的男中音划破了寂静的晨色,“在这样清澈的环境里工作,心情是不是非常愉悦呢?”

 “是的,正如您说的,还不错啊。”旭打量着正从海边礁石上走来的语者,简单合体的休闲装束遮挡不住那匀称的经常运动的身型。一副墨镜,大概不是防风、防阳,更多的原因是想把自己与别人隔离开的工具,此刻正好攥在手中。旭看见对方投来的如初升之阳般灿烂明晰的眼神,亲切而坦然,应该都是不善掩饰的同类呢。

  互相介绍之后,旭还是有些惊讶,毕竟多崎的平易近人还是有别于高冷的传闻,更为震惊的是多崎的年龄也不过长自己五岁,这样年轻有为的实业家还是令人敬佩的。因为多崎也热爱摄影,两个人有了不少共同探讨的话题,在共进早餐之后,两人已如故友般熟络。多崎为旭提供了更多的取景地点,以便旭可以对小岛景色有更全面的认识,也丰富了旭这两天的日程安排。

 “说来也有些奇怪,你为什么挑中这个小岛建度假村呢?据我所知多崎产业的度假村多半是在旅游胜地开设的。”旭不经意地问到。

 “这个问题我给了董事会一份非常官方且严谨的可行性报告,但对你我可以给你另一个答案,”多崎顿了顿,看了一眼比刚才还要满脸狐疑的旭,说到,“是为了圆一个梦。”

“别告诉我这里有一个感情故事啊,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建火车站而不是度假村哦。”旭有些不喜欢这类话题的沉重,故作轻松地调侃着。

“如果一定说是个感情故事,也可以吧,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多崎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在中学时代我的小伙伴里有个女孩,特别向往长大了去小岛度过一生。当时的我们都不以为意,觉得是小女孩的罗曼蒂克罢了。很多年过去了,当我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爱人甚至子女,我们旧日的伙伴重逢时,却发现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她是飞机失事去世的,飞机的残骸就在这个岛附近的海域被发现的。所以我来了这个岛,发现真的是个美丽地方。”

  多崎的语调低柔平和,眼睛看着远处波光涌动的大海,目光真诚且友善。而旭的背脊却徒然散发出一种不知为何的寒意,他在这个瞬间想到了西谷,西谷活泼的笑容,西谷额头的金色挑染,以及西谷手的温度。旭有了一种从未产生的愧疚感,这种感觉一旦滋生就越来越强烈,压迫得他仿佛不能伸直高大的身躯。真的有必要去看看西谷了,旭下定了决心。



  刚刚结束荒岛拍摄任务,东峰旭在报纸上看到了乌野中学的校庆启示,菅原也适时地发来信息叮嘱在校庆前会组织下排球队的聚会,务必参加云云……真是个完美的衔接,旭申请了自己工作生涯的第一个年假,和之前一样搭乘电车回到老家宫城县。虽然依旧随身携带着摄影包,但此刻旅途中的旭还是和往日不同。

  将中午未吃的便当盒放在自己的腿上,如此熟悉的姿势配合着电车有规律的摇摆产生的恍惚,东峰感觉回到了从前。并非是个特定且有纪念意义的日子,相反地,是如中学时期每个平常的午休那样。好像置身于乌野高中排球馆前的长廊,后背靠着墙壁,耳畔回响着大地和菅原的嬉闹声,混杂着田中、西谷饭前对决时手指敲击游戏机的声音,紧接着是西谷胜利的呼声。高兴到极点时西谷会扑向自己,自己的瞳孔将映射出对方放大的笑脸,便当会因这股冲力而落到地上,没有关系,因为这个时候便当盒还没有被打开,西谷会毛手毛脚地边道抱歉边捡回他的便当,而此时田中已经报复性把西谷的便当吃了大半。西谷的眼神从兴奋到歉疚到惊觉,清澈如孩童般的表情,映入旭的目光里清凉几许食欲大开。

  当自己想要打开便当盒的那个瞬间这些幻像如泡沫般消失了,亦如车轮碾压的塑料瓶子空无一物,留下的——倒不如说是唯一真实的是那个放置于腿上丝毫没有更替过位置的便当盒。东峰一边揉着自己微微有些发麻的大腿一边腹诽着自己的妄想,没有了任何摄影计划的大脑充满的只有那一个个鲜活稚嫩的面庞,西谷的样子总是多一些。

  西谷是旭的学弟,帅气活泼的大男孩,姣好的面容加上直爽的性格,让他走到哪里都如鱼得水。在远处默默地看西谷和伙伴们嬉戏已经成为旭在球队休息期间的一项习惯,旭喜欢这种有距离的注视,就像在读一本情节并不紧张的小说,温暖而满足。

  假如,当然是假如,没有那次排球比赛失利后西谷对旭的发飙,以及之后很久,一直持续到旭停训,西谷每次训练前必会来高三教室“押解”旭去训练场,旭以为西谷会永远作为一个可爱的学弟存在于自己的高中生活回忆里。然而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西谷从远处的画面中走了过来,用一只带着体温的手紧紧地拉住了旭。旭不能否认率直且纯粹的西谷看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胆怯,一向以凶悍冷漠外表装饰的假面在这里被击穿,旭敏感而细腻的思虑被激荡开泛滥着不知如何收拾。感谢高三的复习作业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蜂拥而来,正在备考的东峰旭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无谓地思虑那些朦胧的不清情感,盘问自己的感觉也只能徒增烦恼,不如做两套卷子来得真实。全国大赛之后,排球社进入停训状态,考试季已至,西谷再也没有理由去高三的教室,两个人的轨迹骤然平行。 



  其实旭骨子里是在回避的,即便是时至今日的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那份懦弱,但大学里也一次未有的联络却是事实。旭在用时间去消磨一段似有又无的情感,因为从未真实体验过也就并未因记忆而消亡,反而在突然间闪过脑际而清晰。

  旭无法忘记大学二年级的一次排球联赛,一直关注于镜头忽略比赛的自己,在比赛已然结束的瞬间鬼使神差地拍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排球落地的声音被全场的欢呼与尖叫声淹没,获胜的球员们拥抱做一团分享着喜悦与泪水,落败的队伍迅速整队神情落寞地走出赛场,看完比赛的观众兴奋地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推推攘攘地退了场。杂乱的人流纷乱的现场并没有干扰旭的视线,他拿起相机“咔嚓”记录下那个跳起欢呼的少年与他脚下的排球。照片记录下黑发少年跳跃是帅气的姿势,额头前一绺金色的挑染分外显眼,可是阳光打在他脸上过分的耀眼,五官不甚清晰,却意外地营造出一丝刻意的神秘感,他的影子落在排球旁边,说不出的和谐与熟悉。那张照片曾经作为封面发表在一家运动刊物上,而原稿旭一直挂在自己的书桌边的墙上。每次看到那张照片旭脑海里闪现的都是西谷的脸,但旭终究没有去查证西谷所上的大学。 

  因为一个或许真实或许梦境的画面,一个一直萦绕在旭脑海的清晰场景,令旭想避开西谷。

  春日的高中校园,樱花初绽,教学楼外的长廊边散落了少许被风吹掉的粉嫩花瓣,没有秋日时脚踩落叶的“咔咔”的感觉,多的则是柔软的触觉。大概是春天的原因,那些冬天看起来冰冷的长椅也逐渐地升温了,不太怕人的乌鸦自在地啄食着遗留在草坪上的面包屑,太阳把万物烤的暖洋洋的。总之一切恢复了原有的生机,排球队的队员们三三两两的走在归家的路上。

  西谷小鹿般奔跑着快速地从后面追上旭,却因为用力过猛,半个身体都碰撞到了走在旭前面的洁子。

  西谷自然是口不停地道歉,洁子也不客气地戏谑他:“西谷你再追得这么猛,小心我反击。”

  西谷的手臂刚刚搭在旭的臂上,听了洁子的话索性拉得更紧了些,俏皮地回应着:“不,不,我不敢,和女神学姐高不可攀相比,我更愿意追旭呢。”

    一个玩笑,一个所有在场人都未留意的玩笑,却在旭的心里激起异样的涟漪,一圈圈带着奇怪的味道飘荡开,每次回放都清晰可见。


  如果没有遇见多崎作,旭不知道自己还会回避多久,难道会回避终生?好在现在自己已经强迫自己去面对了。电车已经开进了宫城县车站。“也许就在明天吧,活蹦烂跳的西谷就会出现”,旭一边想着一边走下车。


  车站回家的路正好是不远也不近的距离。旭知道因奶奶身体的原因父母这个月刚好不住在自己家,没有人催促回家,本可以放慢脚步融于夜晚的小径,贪婪地呼吸下山区的空气,心却如何也不能安然,还是行色匆匆回到了家。 

  父母家里的陈设变化并不大,而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大概连摆放的位置都没变过。毕竟这之后他都没有长时间居住在这里。自己每次临走前他都会把房间的一切收拾整洁,而母亲在打扫卫生时也不会落下他的房间。在这里,时间好像凝结在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旭摘下帽子,鸭舌帽后方的袢带钩住了束发的皮筋,帽子连同皮筋一起摘了下来,及肩的长发迅速垂落。旭没太在意,一边把帽子放到桌子上,一边脱下背包顺势把它扔到地上。整个人习惯性地倒在床上,目光刚好停留在对面墙的相框里,那是一张高中排球队赛后的合影,每个人都洋溢在胜利的漩涡里,即便是不动声色的自己也有喜形于色的瞬间。旭曾经很不喜欢那个傻笑的自己,只是因为人全才挂了出来。以现在的目光去看,西谷依然是那个阳光四射的男孩,灿烂的笑容,高出别人的跳跃都把他的活力表现无遗。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耀的,旭想象着西谷成人的模样,会从事什么工作呢?想着想着觉得肚子有些咕咕作响,于是起身出去觅食。傍晚的街景亦如每次高中时的放学回家一样,街道依旧,路标也没有更换,就连生意惨淡的便利店还一如既往地亮着灯,连豌豆大的变化都没有。不知不觉,旭已经走到了县城的主路口,那座闪烁的建筑分明象是东京的银座。一层落地的玻璃窗里灯火通明,穿着得体的人们正在享用着美食。

  旭看见了西谷,没错,就在玻璃窗的那端,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西谷正好坐在桌前用餐,和他共进晚餐的对象,竟然是白。白是当今非常炙热的模特,旭的杂志曾和她合作过多次,所以也是熟人了。一个故友,一个近知,两位在旭的世界里分属不同次元的人物,此刻亲昵地坐在一起。西谷熟练地切下一块牛排,放在嘴里咀嚼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切了一块,用叉子叉起,似乎是要递到白的餐盘里。此刻饥肠辘辘的旭突然异常愤怒,是因为饥饿刺激了中枢神经,还是因为被无视的不甘,亦或是隐忍而迸发的嫉妒,他用力地抬起手好像要去抓住那块肉,而胳膊却如何也抬不起来,这种无力的表现使得旭几乎要暴跳起来,血脉喷张。

  旭猛然睁开了眼,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原来是一个梦。不过,真的很饿。旭咽了下口水,西谷的牛排还肉嫩汁多地浮现在眼前,梦境的真实感让旭真的产生了一种明晰的不快,以致没有了出去吃饭的心情。

 

  在厨房煮面的空隙,旭推开了窗,调节一下呼吸,顺便欣赏下家乡的夜景。夜晚宫城的街道不似东京那般繁华,不会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也不会有为了消除一天的疲倦与厌烦拎着购物袋到处血拼的人们,更不会有灿烂如浩瀚星辰的车海。蝉鸣嗡嗡,凉风习习。街边的路灯单凭借微弱的光亮就吸引了一群飞蛾,每盏灯四周都环绕着起舞的飞蛾。这窗景过于眼熟,大概是因为宫城这地方临近山区所以飞蛾过多的缘故,总之有街道的地方总有飞蛾已经成了一种定律。东京真的没有飞蛾吗,旭不自觉地回想东京的夜景,除去高楼、霓虹和数不清的人们,好像真的没有关于飞蛾的片段,也可能是被忽略了。

  就这样身在宫城想起来的却是东京,因为经常性地各地奔走,旭从来都觉得自己只是个东京过客,没想到从未留意的东京竟然也可以积攒出如此多的画面,必定是六年的时间啊。旭深深地呼了口气,六年应该改变很多,想起梦中的西谷依旧是高中时的模样,真的不过是梦罢了,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随着面熟了的香气飘来,旭的心情也舒缓了很多。


  菅原短信通知的聚会地点是在校外的一间咖啡厅,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因为时间充裕,旭在家门口的茶餐厅享用了丰盛的早餐,一口一口细品着家乡的味道,更是一分一分享用着这不曾体会的闲适。慢生活的节奏对旭来说只是别人的画面,慵懒总是在有金钱支撑时才能散发其迷人的气质,与此相反就只是邋遢与懒惰了。

  临近十一点左右,旭漫步走向M记咖啡厅——排球队今天聚会的所在,就在乌野中学校门斜对面的街口处。因为是星期五,街面上的行人不多,咖啡厅里的客人也屈指可数。

  M记咖啡厅在这里经营大概有十几年了,二层靠窗的位置本是观景的绝佳地带,清晨可以看见如风一般叼着面包片跑向学校的少年;下午可以看见刚下班的主妇抱着一包包从市场买回来的食材神情愉悦地走过;晚饭时间月亮顶替了太阳的位置,居民楼里的光源越来越多,街道两旁商店餐厅的霓虹灯招牌毫不吝啬的闪烁着。


  虽然上学时旭并不是这里的常客,但推开门走进时依然有种亲切的熟识感扑面而来。离聚会的时间还远,旭没有去预定的包间,点了杯拿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街道商铺参差的房檐,投向乌野中学图书馆尖尖的楼顶,耳畔传来了包厢后面的寒暄声,一连串熟人的名字雨珠般哗啦啦淌过。

 “好久不见,菅原前辈。您的文章,我一直拜读呢。”

 “不用这么客气啦,缘下。做记者的当然每天都要写稿,真的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文章。今年你们年级的队员还能到齐吗?”

  “那是当然的啦,每年都是我们这级人数最全了,田中还有西谷我们昨天都联络过了。哦对,大地前辈还很忙吗?去年没有见到呢。”

 “大地的确很忙,不过他答应今天一定会来参加的。因为旭也会来呢。我们年级怎么说也要全勤一次的。”

 “东峰君真的会来吗?毕业后我们都没见过呢。不瞒您说,每次观看排球比赛我都会想起旭的叩击,真是王牌的气势,震慑全场呢。”

 “是啊,旭没有去做职业球员真的可惜了。他大学时代几乎都没有碰过排球。”

 “不打排球,也不和队友们联络,是不是真的得了排球恐惧症?”

“哎呀,什么排球恐惧症,一听就是西谷传的谣。排球比赛旭也照看的,还拍过照片呢。只是他似乎和西谷有些误会,一直很回避排球队的聚会。”

“怎么是和西谷呢?西谷可从来没有回避过东峰,他说他的第二家健身房就开在东峰所在摄影杂志社的对面。我以为他们经常在一起呢。”

“西谷有说他和东峰见面的事吗?”

“那倒没有,你知道,那家伙讲话风风火火,聊起来让人没时间思考和提问的。”

“是啊,西谷走到哪里都是个中心人物,这家伙发展得不错,从名古屋转到东京,从职业球员到开自己的健身会所。他真是小马达般活力四射啊。我去年给他做过专访,我们社的女孩都很喜欢他呢。”


  东峰旭本来准备起身和两位队友打招呼,可他们的话题快速地转向自己和西谷,这般冒出头有点小尴尬,只好坐稳身型再等等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猛然间越下越大,突如其来的暴雨像无人看管的熊孩子,疯狂肆虐着原本就不甚整洁的街道。风裹着雨,雨携着风,屋顶、地面、阳台凡是裸露在外的地方刹那间遍布白花花四溅的雨点。M记的单层玻璃完全不能隔音,耳边充斥着雨点横冲直撞的砰砰声,队友的谈话几乎听不到了。

   如此顽劣的天气与热情洋溢的故友重逢氛围似乎风马牛及不相称。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咖啡早已冰冷,背面包厢里的谈话声也消失了。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两点了。回身望去,散座后面菅原所预定包房的玻璃门紧闭着,人影晃动,欢笑声隐约可见。看来大家都到了,旭赶忙站起来。


“旭,等我一下。”还没走到包房门口,东峰旭突然被身后的叫声拦下,回转头,那个熟悉的面孔,带着与这阴雨天不相称的明媚涌向自己,是西谷夕。宛如时光倒流,六年未曾谋面的隔阂,在这声召唤及一个对视间,砰的一下,消逝得无影无踪。

  西谷已然握住了东峰的手,“先坐下聊聊吧。”

  两个人不假思索地就近坐下,旭看着西谷略显黝黑的肤色,鬓角间有细细的水珠淌过,不知是雨珠还是汗珠,西谷手掌的温度还停留在自己的指间,分明是夏季却仿佛可以看见因为太热而泛出的白气。

“好热啊,刚和学弟们在训练场玩了会,感觉不错。真想和你一起打球呢。”西谷用衣袖抹了下脸,就势甩掉外套,穿着和上学时无二的运动短袖坐在东峰的对面。

“你还经常打排球吗?”旭迟迟才开口。

“现在打得不多了,回来看学弟们训练,手好痒啊。”

“是不是后悔离开职业球队了?”

“那倒没有,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职业球员只能是我的短期资历,我更习惯没人管束的生活 。其实,我觉得你的工作也不赖呀。”

“你很清楚我的工作吗?”旭颇为诧异地问到。

“还可以吧,”西谷依旧调皮地回应着,“我开的健身房离你的办公室也就5分钟的步行距离,不夸张地说,在我的健身会所玻璃窗前简直可以看见你的办公桌。”

  西谷的回答验证了刚才缘下叙述的准确性,西谷真的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为什么?

  旭看了兴致勃勃的西谷一眼,冷冷地问道:“是你说我得了排球恐惧症?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旭一本正经的样子,西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比我想象得消息灵通呢。” 然后边笑边解释着,“是我大学时,没办法约到你,和缘下他们瞎编的理由,你可不能怪我哦。” 

  旭并没有介意西谷的胡编,他只是不明白西谷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却不曾出现。

“既然知道我在哪里工作,怎么没来找我呢?”旭的问话刚刚出口,自己已然觉得不妥,是自己六年来都在回避聚会,这样发问实在有些卑鄙。

“我当然找过你,而且,不止一次。比如我如果在会所里看到你连续两天坐在办公桌前,第三天去找你,你就出差了。然后,我看见你整整一天都坐在办公室,第二天去找你,你又出差了。对了,还有一次,我刚巧看见你在办公室,立刻下楼去找你,你同事说你出外景了。不过,说实话我也不是天天都在那家会所,只是见到你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哦,我连你的同事都快认全了,却不曾抓住你。”

  旭颇为惊愕地听着西谷绕口令般的描述,近在咫尺的交错,游戏般令人啼笑皆非。旭分不清这些话是西谷的戏谑还是确有其事。旭想到了白,想到了白和西谷进餐的画面,想到那场景真的是东京的一间街边餐厅。西谷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身边,那么,究竟还有多少自己不曾察觉的事情?这一切是真是假?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自己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当年你再次回归球队,就像今天。”看着一脸不解却不能发问的旭,西谷的回答从容且简练。他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本杂志,然后把封面照片完整的展开在旭面前,是旭的作品,大二的作品,那个跳跃的排球队员。

“不管是否见面,我们一直彼此关注着,谢谢你,旭。是这张照片,让我决定转学东京的。在有你的城市,一起努力。”

     西谷的手再次握住了旭,旭短暂的犹疑被西谷的坚定碰落满地。


“好了,你们两个赶紧归队。”缘下站在门口叫着。

西谷拉起东峰快步融入欢乐的聚会场所,时光凝固,排球少年们再次聚集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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